明朝人甘茹確信杜甫是到過麥積山的，故他的詩里就有“地因庾碣重，寺以杜詩雄�！钡木渥�。公元1560年冬，山東馮惟訥來天水，游麥積山，刻詩于石，其一序為：“曉發(fā)麥積，越嶺尋崇果寺舊址，旁有杜公廢祠，四山迥合，風(fēng)氣致佳，命僧添田復(fù)之。賦此紀事�！边@兩個證據(jù)表明，公元1500年前后，杜甫在秦州的行跡以及他的秦州詩，已經(jīng)成了人們憑吊的對象，已進入了人們對秦州人文景觀的注意范圍。
而杜甫于公元759年的麥積山之游，應(yīng)該在他到達西枝村之后。導(dǎo)游應(yīng)該就是贊公：“不上麥積山，等于沒有來秦州。”贊公會指著麥積山對杜甫說：“少陵你看，那卓然獨立，望之團團如農(nóng)家積麥之狀者，就是麥積山。寺在半山。山頂上有一座塔。人們在崖壁之間，鐫石成佛，鑿龕千室。其中的塑像，無不精美絕倫！噢，對了，你所崇拜的庾信庾開府，還為麥積山做了一篇銘文呢！”
這天，山寺老僧會引領(lǐng)他們一個窟一個窟地觀賞。老僧指點講述，贊公從旁補充和闡釋。塵土不斷落下，窟門接連打開，在第四十四窟前，杜甫會看到窟中塑像臉上那一抹“東方的微笑”。面對這千年不改塵封不去的微笑，面對她似欲伸手攙扶世人的姿態(tài)，面對她俯身塵緣，時刻準(zhǔn)備撫慰人們心靈的樣子，杜甫不禁百感交集，悲從中來。杜甫跪倒在佛前的團蒲上，久久不起，他的頭落在自己的雙手之間，久久不動。
贊公在旁，閉目微禱；老僧在旁，肅然為他敲著銅罄。
罄聲清幽，一聲，一聲，又一聲……
當(dāng)他們穿行于山寺周圍的叢林時，一只比鹿小但是很像鹿的動物，靜臥于幾塊青石和竹子之間，怡然自得，一棵金桃樹上，野果燦然碩然，艷嫩誘人，一群鸚鵡正在枝葉間歡快地啄食。一條由裸露的樹根“編”成的小徑，像一條藤梯高掛，杜甫和贊公二人手抓腳蹬肩靠頭勾地穿過樹木向山上攀去。兩旁的樹叢里野花爛漫，啾啾之鳥可聞不可見，如隔墻童聲。
晚上，他們圍爐夜話，在老僧的禪房里，在一支幽幽的銅燭下，喝著茶，交談著。燭光照著三張飽經(jīng)世事的臉，茶水又滋潤著三個長久沉默的唇。瑞應(yīng)寺的上空寧靜無比，天空里星稀月明，大地上一片安謐和祥的蟋蟀的清唱。
杜甫就在這兒完成了他的《山寺》一詩：
野寺殘僧少，
山圓細路高。
麝香眠石竹，
鸚鵡啄金桃。
亂水通人過，
懸崖置屋牢。
上方重閣晚，
百里見秋毫。
好多人懷疑杜甫的《山寺》不一定寫的就是麥積山，但是，作為一個天水人，從感情上講，我真希望杜甫此詩寫的就是麥積山，我也真希望學(xué)者們能夠通過更為深入與有力的研究來證明：杜甫的《山寺》寫的就是麥積山。
打印本頁
